我們一家混血兒

上禮拜的一則小新聞，湮沒在鋪天蓋地的政治口水中，似乎沒激起多少漣漪。我個人倒是有些小小感觸，姑為之記。

「我是混血兒」散文 「我每天洗澡，為何他們還嫌髒？」
（中時電子報2006.11.8）

「…甚至在分組時也會有人完完全全的不想跟我同一組，只因為我是混血兒。也有人認為菲律賓人都是一些骯髒的人，有著體臭，可是我跟每一個人一樣，每天洗澡時都有洗乾淨啊…。」

像這樣不堪的經歷，我想每個混血兒都難免遭遇過。小時候，無意間得知我的祖母來自日本，傻傻地跟要好的同學說，不料換來一陣訕笑，從此鬼子、倭寇之名如影隨形。後來有機會轉學，這件事當然再也不提。長大以後知道小孩子說話並無惡意，只是經驗印象的直接反映而已；但是當年幼小心靈確實還蠻受傷的。

比這位張同學幸運的是，從我的外貌很難判斷血緣關係，閉嘴不說，就沒有人知道。我的父系來自客家山村，母親則是南部河洛人，加上祖母出身日本，到目前為止，要猜還沒有人猜得著。若說口音，台語、客語都難我不倒；日語雖然不行，卻也沒人想到拿來考較。好玩的是，猜測結果多半都說是北京人。可能原因之一，是我的小學老師教得太好；另一個原因，也許是有點貌似那位我們的共同祖先。

圖片來源：北京科技報

阮水某也是芋仔加蕃薯，雖然她一句湖南話也不會說，倒是台語輪轉得很。這當然是跟著媽媽學舌的結果；「母語」是這個意思吧！曾經笑說，假如幾百年前開台的那些個羅漢腳祖先當中，有人娶過原住民姑娘，那麼到我兒子這一輩，四大族群就集於一身。政客一天到晚嚷嚷的什麼新台灣人，我們才真正當之無愧。

所有這些中國人如何、日本人如何，閩南人如何、客家人又如何的成見，都難免流於見林不見樹之偏。族群內部個別差異之大，有時更甚於外人。敞開心胸來看，外國人說不定比隔壁鄰居還要來得契合呢。

有一位大陸來的老先生，在我面前不知罵了多少回日本鬼子，才偶然發現我祖母的出身。他默然許久，但畢竟是讀書人，很快向我致歉。他當然明白我祖母尋常村婦，不能和戰場上拼搏、面目猙獰的日軍相題並論。但我願進一步指出，那些日軍在家鄉時也不全是江洋大盜，反而是循規蹈矩的良民居多；正如老先生本人從軍前也是一介書生，那會想到有一天要拎大刀砍人家腦袋。照我看來，與其固著於非我族類的執念，不如用心思考一下，是什麼原因，逼著這許多善良百姓非得拼個你死我活。（有點岔題了。有興趣可參考這部影片）

其實任何社會都存在優勢族群對少數或弱勢的歧視。知識水準的提升，證諸當今台灣社會，似乎幫助不大。真如這位張同學所說，唯有自立自強，才能讓別人看得起。近年來美國華裔在少數民族中逐漸嶄露頭角，也是持續不斷努力的成果。況且從另一個角度看，混血兒其實毋須氣餒；如果將自己看作不同族群間的繫帶或橋樑，善用天生的特殊條件，也不無創造優勢的機會。加油吧！

　

---

原發表於Jeff & Jill的窩，2006/11/09 09:02:20

---

《以下答客問，來自聯網，僅作者回覆，不含訪客留言》

---

抱歉，沒注意幾年前的舊文也有回應。

語言只是溝通工具，多學自然有好處，但缺乏使用環境，也不容易熟練。台灣的母語教育特奇怪：強迫大家都要上課，卻沒多少人當回事情。六年畢業都說不上幾句的大有人在。

倒是去年到新加坡，遇見印度人跟我說華語。這個就真的很令人佩服啦

---

---

---

---

《以下留言與回覆，來自 聯網》

---

01.　 e822177　　2006/11/14 21:52

心牆
打破心牆,廣納眾善知識,心胸自然廣

---

---

02.　 ■♀醫楊曉萍　　2006/11/15 17:44

誰不是混血兒? ^^

我學生時的偶像林媽利教授談：從組織抗原推論閩南人及客家人─所謂「台灣人」的來源

http://ws.twl.ncku.edu.tw/hak-chia/l/lim-ma-li/tam-TOL_2.htm

---

---

03.　 企鵝inside　　2010/09/01 13:20

我祖父是日本人
我小時候也是，跟同學說了身世，就被以鬼子、鬼子的叫，後來就乾脆決口不提，省的麻煩，我的閩南語是在打工的時候強迫自己使用硬練出來的，國語不用說，自然是學校教的好，好到快被當成外省人，日文就反而不會，我是覺得語言是用來溝通的，用習慣自然就會流利，我曾出差到馬來西亞一段時間，那裡的華僑大多數都有強大的語言能力，普通話、客家話、閩南話、馬來話、英文，五種耶，台灣的母語教育很變態，沒合適的教材、字典的卻硬是要教。 

格主於 2010/09/04 11:40回覆

抱歉，沒注意幾年前的舊文也有回應。

語言只是溝通工具，多學自然有好處，但缺乏使用環境，也不容易熟練。台灣的母語教育特奇怪：強迫大家都要上課，卻沒多少人當回事情。六年畢業都說不上幾句的大有人在。

倒是去年到新加坡，遇見印度人跟我說華語。這個就真的很令人佩服啦。

---

04.　 企鵝inside　　2010/09/01 13:39

漏了廣東話～六種
漏了廣東話～六種